贰壹

CP: 灿兴

灿兴only，没有副cp。上一章 53。前文请点 指路索引。

这一章不放BGM，没有小剧场，也没有后记。请准备好纸巾。

Chapter 54

朴建国被他这句话噎住，脸色变得很难看。

良久，他开了口：“艺兴，你知道你爸爸要转业了吧。”

张艺兴骤然握紧了拳头。

“他要转成武警的大队长，这中间，生出什么变故，谁也说不准，”朴建国紧紧盯着张艺兴由红转白的脸，“儿子是同性恋，自己又多年未再婚，想必那些风言风语，是要夸大些事实的。”

张艺兴万万没想到朴建国会拿边伯贤威胁自己。

朴建国怎么针对他，打也好骂也好，他都不会屈服。他拼了命也会守护他和朴灿烈的感情。

可是……如果，边伯贤要受到自己的影响……这个家垮掉也说不定，别说他们自己的生活，爷爷奶奶也养不起了……

朴建国喝了口水，抛出了第二个炸弹：“朴灿烈的爸爸，马上也要升职了。他这次升大校，就是为以后升将军做准备，必然是要经过一番审查的。你觉得朴灿烈会选择耽误他爸爸吗？这个责任，你们能承担得起吗？”

张艺兴整个人都颤抖起来，他跌坐回沙发上。

他果然还是想得太简单了，感情是两个人的事，但也是两个家庭的事。他和朴灿烈要在一起，被人带着有色眼镜评价，被人在背后辱骂，于他来说，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，朴灿烈是他的盔甲，在他身边，就有无限的勇气。

但是如果阿爸和嘟爸也要这样，被戳着脊梁骨生活，他无论如何，都是不能接受的。

张艺兴内心筑起的堡垒，骤然轰塌，细汗濡湿了手心，他想要说点什么，让自己表现得强势一点，可是朴建国的话，每个字每句话都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。

为什么……要在一起，是这么这么难的事情呢……

强烈的无助感侵袭了张艺兴，窗外是炎炎夏日，他却被打入冰窖，刺骨的严寒渗透到他的骨血中，将他的心给冻结成冰，又一下敲得粉碎。他喉头发紧，眼泪都流不出来，又恐惧又绝望。

无论如何都要在一起，再也不分开。

原来是这么脆弱的承诺。

他面前冒着热气的茶，渐渐凉了。

“我……”张艺兴发出干涩的声音，每个字都像是带了和着血的玻璃渣，“能见见他吗……”

朴灿烈三天没吃东西，饿得眼冒金星，除了被小李监视着去卫生间，其余时间都被绑在椅子上，背上的伤和脱臼的肩膀只是被简单地处理过，一到晚上，痛感就会在黑暗里增加数倍，他半梦半醒，在疼痛间数着秒，想着过去和张艺兴的每一个瞬间，以此度过漫长的黑夜。

他们有很久很久的过去，足足十二年，他可以慢慢回忆。

他们认识的那一天，他想要教训李建之，却被都暻秀给截胡，回家还被张艺兴淋了凉水，那晚是他第一次吃辣椒炒肉，却没有留下好的回忆。认识的第二天，他就被李建之划伤了脸，很生气，可是又很快乐，因为他收获了两个带着夕色的吻。认识的第三天，第四天，第五天……第三十天，他发现了张艺兴的小秘密，脖子一吹就会变得通红，整个人都变成粉色的小兔子，这是专属于他的，只有朴灿烈可以欺负的张艺兴。第七十四天，张艺兴离开了他的家，他很伤心，哪哪都疼，所以张艺兴亲在他的心口，心不疼了，可是离别的味道，他却再也不想尝第二次。

第八十六天，他收到了一瓶闪耀的星星砂，从此以后，哪怕夜再黑，他的世界也有满天的星星。

第一百二十九天，张艺兴因为他打架受了伤，他差点就失去了他，张艺兴却还笑着告诉他，亲亲就不疼了，那时候，他就下定决心，要努力保护张艺兴。

……

第两千一百零一天，他把那个总是缠着张艺兴回家的女生，告到老师那儿去，虽然他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大老爷们儿，有点儿不耻，但是他不后悔自己的决定。

第三千二百五十三天，停电的时候，他和张艺兴的嘴唇不小心擦过，哪怕金钟仁打开了门，他们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，可是，那一天，他内心开出了一朵小小的花，缓慢地被他用爱浇灌，最后，开成了漫山遍野的花海。

第三千八百三十八天，他终于和张艺兴表白了，他们在黑暗的教室接吻，又在雪夜里相牵前行，他第一次，对永远，有了微薄的概念。

……

他不断地回忆，才发现，每一个瞬间，都充满了与众不同的意义。他们一路走来，曾经懵懂过，曾经犯错过，曾经逃避过，可是最后，还好没有错过。朴灿烈闭上眼睛，鼓起了勇气。

老爷子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。

他告诉朴灿烈，都暻秀一个人将他抚养长大，作为一个未婚的单亲爸爸，已经受人所指，现在还要被他的性向给拖累，那他在都暻秀的人生里，就是一个拖油瓶，带来的只有无尽的烦恼。都暻秀的一辈子都会毁在朴灿烈的手上。

本来就受到饥饿干渴无眠的折磨，靠想着张艺兴支撑的朴灿烈，心理接近崩溃。

他知道自己没有妈妈，但从没想过都暻秀会因此而受指责。他的一举一动，都会牵连到都暻秀的人生，这个担子，陡然压下来，让他感到恐慌。朴灿烈发现，作为一个寡言的父亲，都暻秀教会他担当，教会他勇敢，却从来不跟他说关于自己的事。他在都暻秀的羽翼下，快乐地长大，却不知道都暻秀承受过多少，还要承受多少。

他已经无法任性地说出，怎么样都要和张艺兴在一起。朴建国走过来把他的绳子给解开，朴灿烈却没有任何力气站起身了。

不知道呆坐了多久，张艺兴推开了门。

才三天不见，他就瘦了好多，本来脸上还有点肉肉，现在下巴变得削尖，嘴唇没有任何血色，眼眸漆黑，一点光都没有。朴灿烈扯起一个笑，想让这个重遇的场景好看一点。

张艺兴站在门口，脚仿佛被钉住了，好像他只要迈开一步，一个美好的梦就会彻底破碎。

朴灿烈看起来狼狈至极。

他还穿着那天早上的睡衣，已经变得皱巴巴的，他的脸色极其苍白，如同得了绝症的病人，眼里毫无神采，眼下是青黑的阴霾，嘴唇也干裂了，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。见到他，竟然扯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，牵动了唇上的裂口，一丝细细的血红色蔓延开来。

“兴兴……”朴灿烈开口，这是他三天来第一次说话，声音像是混沌中粗糙的沙砾。

张艺兴听到朴灿烈叫自己的名字，本来干涸的眼眶，瞬间就溢满了泪，模糊了他的视线，看不清那个几步远的人。

朴灿烈的喉结动了动，说：“过来。”

张艺兴努力地抬起脚，一时间，他像是忘记了如何走路。最终还是费尽了全身的力气，走到了朴灿烈的面前。朴灿烈站不起身，张艺兴蹲下来，抬起头仰视他。

朴灿烈的瞳孔里倒映的全是张艺兴。

“……对不起……”张艺兴说完，就埋头在了朴灿烈的膝盖上，大颗大颗的眼泪，打湿了他腿上的布料，温度传到朴灿烈的肌肤上，烫得他瑟缩了一下。

不能守护朴灿烈，不能遵守承诺，不能再……继续下去。

朴灿烈明明已经很久没有进水，可是此刻，他的血液好像填满了泪腺，化作咸涩的泪水，流出了眼眶。让他有种燃烧殆尽的错觉。

他紧紧咬着牙，让自己不要发出呜咽的声音，不要在张艺兴面前大哭，不要再让张艺兴更痛苦。

房间里的时间似乎是静止了一般，只有眼泪在流淌着，要把整个空间都淹没成海。

直到暖橙色的阳光洒了满地，窗外是玫瑰色的天空。

朴灿烈抬起尚还有点力气的左手，轻轻摸了摸张艺兴的脑袋，柔软的发丝从他的指缝间溜走。

“兴儿，”他的心里呐喊着，不要说，不要说，可是他们剩下的时间，已经滴答滴答走到了最后，“你亲亲我，好不好？”

朴灿烈的心好疼好疼，疼到他已经失去了五感，眼前都是白花花的一片。

他顺着瘦削的下颌骨，捧着张艺兴的脸，让他抬起头。

“亲亲我吧。”朴灿烈乞求道。

这样就不会疼了。

张艺兴支起酸软的腿，弓腰在朴灿烈的唇上，落下了很轻很轻的一个吻。轻柔的像是一片羽毛落在心尖，荡起了小小的涟漪。再次裂开的伤口，将淡淡的血腥味混在了亲吻里。

这一次，亲吻的魔法，却再也不管用了。

张艺兴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家的，也许是小李送他回来的，也许不是，也许他是坐电梯上楼的，也许是爬楼梯的，可是那些又有什么重要的呢。

他趴在书桌上，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。

窗外雷声轰鸣，闪电劈开了漆黑的夜空，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，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，顺着重力向下流淌，黑夜变得潮湿起来。

他缓缓拉开抽屉，里面是一罐罐的纸兔子。他一罐接一罐地倒出来，把兔子全都拆掉，扔在一边。

一切都结束了。

然后他打开十七岁生日的那罐。

轻轻展开了第一只浅紫色的纸兔子，反面写了四个字。

“我喜欢你。”

第二只。

“我喜欢你。”

第三只。

“我喜欢你。”

第四只。

“我喜欢你。”

第五只。

第六只。

第七只。

第一百零七只。

“张艺兴，我喜欢你。所以，和我在一起好不好？”

Tbc.